一个低头一个抬头，虽没有紧紧相贴，但对方的呼吸还是清晰可闻，褚弋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下巴处。　　他就着姿势问：“你给了我，自己呢？”

　　姜芷像听到好笑的问题，挑眉：“我还需要防身？”　　又娇又傲。

　　褚弋笑，他怕是问了个傻问题。　　忍不住将藏在衬衣里的玉石吊坠摸了又摸。

　　“褚弋，我有满山宝藏，富可敌国，等我找到后送你一些。”　　算是报答他一直以来的照顾。

　　他也不说信不信，只是纵着她，满眼柔情：“嗯，我们小芷真厉害。”

　　“就知道你也不信。”姜芷不满的嘀咕，“你等着，我会找到琢虞山的，到时候带你去看！”　　“好。”　　“你别被吓到啊，我真的有很多宝藏。”　　“好。”　　“以前那些小精怪们为了讨我开心，总四处去寻亮晶晶的宝藏给我，有时候我玩累了懒得回去，就随意砸一个洞出来住，因此宝物遍山都是，估计到时候要找好久呢。”　　“好。”

　　好好好，说什么都是好。　　一点也不真诚。

　　姜芷气呼呼的向后撤退坐好，傲娇的哼了声。　　等找到了宝藏吓死你！

　　褚弋眼中的笑意愈深，抬手揉她头顶，随口问：“恢复怎么样了？”　　“五成情况下大部分术法都可以做了。”她突然兴奋，扒拉着褚弋的胳膊兴冲冲的，“我今晚带你出去飞好不好？！”　　“外面四处都是监控，万一被拍下而我们不知情，这就坏了。”　　之于她，他一点点都不敢冒险。

　　“哦，那好吧。”　　小龙仔心情很低落。

　　褚弋哄她：“等下月我们去村里没有监控，随你飞，好不好？”　　她抬眸看他，也不说话。

　　再接再厉：“到时候小芷带我好好飞一圈，我从来没飞过。”　　姜芷这才咧嘴笑，使劲点头：“好呀！”

　　“乖，吃不吃水果？”　　“吃！”

　　褚弋正要起身，手机里传来微信消息，他划开看，是刘教授发来的那只成治汾昌侯的爵。　　[刘教授：小褚啊，前段时间太忙，我准备过两天去做鉴定，要不要来打赌？]

　　[褚弋：好啊，您想赌什么？]　　[刘教授：我赌它是真的，赌注的话，谁输了谁去做明年大成遗址的专访，怎么样？]

　　抛头露面的事，褚弋的确不太想亲自上，但他也觉得这件像真的。　　可刘教授已经先发制人选了真，既然赌……难道他也选真？　　还没这么赌的。

　　刘教授这个老狐狸，定又不知受了谁的委托，变着法儿让他到时候去做采访。

　　见他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皱眉，眉眼间还带着些无可奈何。　　姜芷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她一出声，褚弋才想起来，家里不有个现成的老古董吗？她亲历过成治时代，说不准会有什么建议。　　点开图片将手机递过去，给她说明与刘教授的赌约。

　　姜芷看了两眼：“成治的东西？你们赌什么？它的主人？还是真假？”　　“主人已经可以肯定是成治汾昌侯所有，在赌真假。”

　　她点点头，哦了声，将手机还给他，云淡风轻的开口：“回消息吧，假的。”　　“保你赢。”

　　褚弋一愣，不可置信的又看了眼照片：“假的？你确定？”　　他存着试试看的态度询问，却没想到得来的是对方异常肯定的回答。

　　“汾昌侯只做了一年诸侯，进王都面见君王次数屈指可数，御赐的爵便这一个，这些资料想必你们也清楚。”　　“之所以确定它是假的。”她点点手机上的照片，“是因为真的在我那里。”

　　褚弋：！

　　“在……你那里？”

　　“嗯，成治灭国后，进入大成时代，关于前朝的东西有不少人在暗中买卖，那个时候的汾昌侯没现在这么珍贵，不过是个最没权没势的诸侯而已，家里的东西自然被大成的人瓜分。”　　“那会儿我还未化出人身，有个小精怪因偷吃了我洞口的两树李子，怕我怪罪，去山下捞了不少前朝东西回来孝敬，其中便有这个爵。”　　“我之所以记得清楚，是因为一堆东西里面就它最丑，尖不尖圆不圆的，长得奇奇怪怪，就被我随意扔到了角落，结果那精怪以为自己大难临头，在我洞口接连哭嚎了三日不歇，简直吵死了，最后被我扔树上又赏了它一树李子才算了事。”

　　说话时，她脸上满满嫌弃，但语气中却是怀念和开心。

　　一只嘴硬心软，只会虚张声势的小龙仔。　　呲起牙来也不过奶凶奶凶。

　　想起她之前说过，心情不好时就会让满山的植物精怪开花哄她。

　　褚弋弹她额头：“小恶龙。”

　　“哼。”

　　――

　　晚上褚弋下班早，回去接姜芷逛超市。

　　“变成小朋友，带你坐车车？”　　“好！”

　　话音刚落，褚弋面前就立马站了个两岁左右的奶娃娃，小小一只粉雕玉琢，又白又嫩，那双漂亮的浅棕色大眼睛即便变成孩子也好看的紧，小脸还有点婴儿肥。　　她没有儿童的现代装，变成小朋友也还穿着广袖华服，发丝挽起，头饰是配套的小孩款式。

　　个子只到褚弋膝盖处，抓着他裤子费力的仰头，奶声奶气的问：“可以走了吗？”

　　艹。　　褚弋别开眼，喉结滚动。

　　这特么太犯规了。

　　“走吧。”　　他跟在后面，看着她踉踉跄跄的往前走，出门时脚没抬高，差点一头栽出去。

　　褚弋忙蹲下拉住她，长臂一伸把她环在怀里，心有余悸：“慢慢走，我拉着。”

　　一大一小手拉手出了门，进电梯后，她拦着褚弋不让动，执拗的蹦着要按楼层键，却怎么都够不着。　　急的小脸皱成一团，突然被人从后举起，腾空高了很多。

　　“嗯？”她向后看，是男人系的板正严谨的衬衫。　　“按吧。”

　　电梯下行，她开心的重新站回他旁边，抬头看：“褚弋，你怎么这么高啊，都顶天了。”

　　“瞎说。”褚弋大掌落在她头顶，玩心突起，拨着她发簪上垂下的珠玉。

　　“你不要给我玩坏了。”小手各自握着他两根手指，硬生生将他手从自己脑袋上给掰下来，瞪他，“玩坏了我打你啊。”　　奶声奶气的威胁除了可爱没半点威慑。

　　他捏了捏小肥脸：“好，不玩了。”

　　褚弋一路拉着她出了小区，在路边打车，盛世公馆靠近S市中心城区，车流量较大。　　手上力道加重，他低头，就见小朋友皱着眉问：“我们在干什么？”

　　“今天坐出租车去超市，出租车就是按里程或时间收费的可临时雇用的汽车。”　　“跟咱们的车一样吗？”　　“嗯，性能上是一样的。”

　　“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去？”　　褚弋蹲下身与她平视，另一只没牵她的手抬起摸摸她发顶，柔声说：“因为你太小了，我没有买儿童座椅，你乘车不安全。”

　　她歪着头问：“什么是儿童座椅？”　　“是专门给你这种小朋友坐的，安全系数很高。”　　“好吧。”

　　很快有空车过来，他先扶着姜芷慢慢上车，然后才跟着坐进去，报了目的地。

　　她在外时没什么安全感，褚弋刚坐下就察觉被只小手牢牢拽着袖口。

　　许是两人颜值太过，司机不停从后视镜看，他刚做父亲没多久，见这一幕有些触动。　　“先生，您家这基因真好，您妻子应该也很漂亮吧？小姑娘几岁啦？”

　　小姜芷腿短，靠在椅背上时小脚刚到座椅外边，正拽着他衬衫衣袖玩袖扣，闻言抬头看他，眼里满是戏谑。　　他俩这幅扮相，百分百会被认成父女。

　　褚弋待人接物向来游刃有余，只微笑着回答了后半句：“两岁半了。”

　　司机很健谈，对这种高颜值萌娃又没什么抗拒，继续逗她，问着每一个小朋友都会被问的问题：“小朋友喜欢爸爸吗？”

　　褚弋偏头看她，看戏的人这回成了自己，懒散的靠着后座等她回答。

　　幼稚的两个人眼神各种博弈。

　　姜芷根本不惧，更何况自己还顶着这张能萌出一腔鼻血的脸，有恃无恐的恃萌行凶。　　拽着他的手从袖口滑下来，小手尽力撑开，抓住他食指和中指，撒娇似摇了两下，仰着脸甜甜的笑：“喜欢呀。”

　　被她抓着的手指一缩，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变得僵硬。　　褚弋对上她的眼，里面的欣喜和依赖做不得假，可她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？　　还是说，她真情实感在表达着的，是像平时喜欢水果薯片那样的喜欢。

　　莫名心里便不太舒服。　　他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，扭头看向窗外，眼里素来的七分笑意褪的只剩三分。

　　心大的姜芷完全没有察觉，前方路段有点拥挤，司机也没了功夫聊天，专心观察路况。　　车很快到达目的地。

　　褚弋付钱后护着她下车，蹲下替她整理好衣服，牵着她往里走。

　　男人深色衬衫西裤，高大英俊；小朋友通身不俗的装饰和华服，稚嫩神颜。　　这种养眼的配置无论放在哪里，都绝对是最吸睛的存在。

　　俩人不过从路边走向超市门口，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，甚至有些还偷偷拿出手机拍照。

　　姜芷一心想着坐车车，走的大步流星，小手紧紧拽着他往前，后边的人无奈又宠溺，只能配合着她的步伐。

　　刚进门她就一眼看到了目标，使出吃奶的力气拖他过去。　　旁边正好也有个粉嘟嘟的小女孩跟自己爸妈逛超市，在爸爸腿边撒娇要坐车车。

　　姜芷学着她的样子，在褚弋面前站好，举起双臂，奶声奶气的喊他：“褚弋，抱。”